“哦,”苏蕊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掩饰自己的震惊,又假装若无其事地说:“牧哥,刚刚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笑。”苏蕊23岁,腰细、胸大、腿长,巴掌大的小脸像剥了壳的鸡蛋,又嫩又白,她去年大学毕业,在易牧事务所工作,工龄刚好满一年。他笑了吗?娄牧之皱眉,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笑没笑了,不过也不重要。“是么?”娄牧之回了句干瘪又无意义的话,双手插|进黑色西裤,这时,代驾司机刚好把轿车开到会场门口,他转头对苏蕊说:“走了,下周见。”“牧哥,”苏蕊喊住他,她上前两步,海藻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扬,一手抚着发丝:“我住云福北路,地铁早停了,也没公交车,您载我一程好不好?”娄牧之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他淡声道:“上车吧。”漂亮女人总有办法让男人妥协,比如撒娇卖萌,娇嗔两句,一般的男人都会答应漂亮女人的要求,将谦逊表现得恰到好处。只不过这一招对娄牧之不起任何作用,他答应送她回家,不过是因为顺路,并且大晚上的,他一个大男人真丢下姑娘家不管,未免也太没风度了。车子急速飞奔,一排排霓虹灯不停在后视镜中倒退。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秋意如刀吻,风夹杂着砭骨寒凉,跟娄牧之共处一室,更是让车里的温度降到了零点,冻得苏蕊的话匣子死机,就在她纠结用什么话题缓解尴尬时,车子停下了。“到了,”司机熄了火,娄牧之说:“你快上楼吧。”“哦,谢谢牧哥。”苏蕊偏头解着安全带,她从车窗里偷瞄男人英俊的侧脸,苏蕊每次站在娄牧之面前,瞧见他那双瑞凤眼,里头仿佛浸着一朵美丽至极的玫瑰,总会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适才见他轻飘飘的笑了笑,县花一现的美感霎时占据了她的眼眸,一时间,她还以为这个冰做的美男子融化了。果然是错觉,苏蕊恨恨的想。车子发动,娄牧之却看见苏蕊朝他打手势,他压下车窗:“怎么?”苏蕊站在玻璃窗外,冲他俏皮一笑:“牧哥,你还是多笑一笑,你刚才的样子比板着脸的时候帅多了。”漂亮女人拎起浅棕色手提包,一转身,蹦蹦跳跳的走了。娄牧之抬首,望向后视镜中的成年男子,白衬衫解开一颗扣子,脖颈如天鹅,眼睛勾人且漂亮,眸子里却没有丝毫光亮。多笑笑?除非易知秋回到他身边,否则人间事,再没什么值得他一笑。白炽灯照亮黑漆漆的柏油路,司机调动方向盘,轿车扬长而去,车轮子碾过碎石,烟尘四起。
凌晨一点,闪电一晃,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娄牧之打开家门,入目全是空了的啤酒瓶,沙发上堆着吊带裙,挤成了一座惨兮兮的小山丘。茶几上发霉的泡面散发着一股奇怪且恶心的味道,在小屋来回飘荡。娄牧之目不斜视,径直走向最里间的屋子。房门一推,这里与客厅截然不同,墙壁粉白,地板干净且整洁,分别置有一床,一矮几,一衣柜。他洗了澡,换上白t,推开玻璃门,站去阳台上吹冷风。娄牧之夹着一根烟,橘红色火光在夜色中闪烁,烟圈在他修长的指尖绕了两个旋。已经不记得这是第三,还是第四场秋雨了,院子里的丹桂花蕊落满一地,被雨水啄得点头。烟还没抽完,屋外响起重重的敲门声,像恶犬撞门。娄牧之知道,是林夕瑜回来了。“开门!”里头没人应,来人顿时大了嗓门。“开门,小杂种!”娄牧之没搭理她,像是没听见,他抬手,将烟吻至唇边,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烟圈,眼前逐渐被雾蒙蒙的白汽覆盖。他的发氤氲着水珠,一滴一滴滑进那纤长白皙的后颈,打湿了上衣领口,指尖跳动着火光,烟圈早已变换了好几个形态。那女人忘记带钥匙,她敲门半天没人应,随即破口大骂,什么话难听,她专挑什么话来骂,骂也觉得不解气,便开始踹门。林夕瑜是娄牧之的小姨,准确来说,也是他的养母,父母双亡后,他在孤儿院生活了四年,某一天,林夕瑜从孤儿院带走他,领回了家,这个女人天生嗜赌,手气背,赌品烂,欠下一屁|股债,从前有丈夫替她还钱,现在轮到养子帮她还债,简直是人世一大祸害。门外的叫骂声震天动地,娄牧却之置若罔闻,他目光落在一朵凋零枯萎的桂花上,慢慢的,缓缓的,抽完剩下半支烟,他掐灭了烟蒂,才朝客厅走去。门外的中年女人浑身湿淋淋的,一头亚麻色的长发贴在脸颊两侧,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的嘴唇,鲜红如血,一眼看过去,她就像从枯井中爬上来的艳鬼。林夕瑜一见到娄牧之,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是聋子?没听见老娘敲门?”娄牧之鼻尖萦绕着晚香玉的气息,浓烈且极具侵略性,就如林夕瑜这个人一样,艳丽的外表下,裹着一颗狰狞的灵魂。听着她恶意辱骂,娄牧之始终面无表情。“成天一副死人脸,看见你就晦气,难怪老娘今晚会输钱。”林夕瑜在玄关处换拖鞋,她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吊带裙,气质风情妖娆,弯腰时露出胸前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