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的盟友作为男婿。侍男说,多亏了陛下啊,陛下该是多么宠信大将军,才愿意将这样一样废物赐给太子,可这个废物却只会哭泣。絮絮叨叨的是卫国公府的老人,他们说,都是他的出身好,人活着就得会投胎啊,否则这样的小郎大概只能绞了头发去做僧人,闵大将军肯定愿意为废物的男儿买一度牒1,以绝后患。闵玄璧就这样坐在屋子的角落里听着,坐在阁楼上张望着,从前看腻了的宫廷景色竟一夜间成了无法重温的旧梦。那里至少还有一点儿光明,还有鲜活的人。而卫国公府死气沉沉,里面大都是将行就木的老人,和喋喋不休训话。母亲指名留下照顾他的人,却满心都是对未来的筹谋,希望他尽快接受合适的教育,丢开花花草草,长成足以匹配东宫的赞德。闵玄璧闭上眼就能听见耳中的絮语和哀嚎,他为何会突然落到如今的境地呢?赞德啊,后宫中暂且没有高位的男侍,所以他会是大周第一位赞德,仅次于皇帝原配谢氏宣仪。说出去多么荣光,管家提到织金的锦绣圣旨都与有荣焉,那可是五色的圣旨,可见陛下对这门婚事的看重和认同。闵玄璧个人的抗拒与这份无上荣耀相比较,微弱且渺小。蝼蚁面对天落的陨石,无法预见、不能抵挡。这一纸婚书,不曾预告,也不能拒接。唯一愿意替他传信的下人,眼神中闪烁的也是精明和世故,大约是不会将他的本意带到的。但也无所谓,闵玄璧相信有人会来,坚信自己会被看见。因为姬无拂就是那样的人。今日,确实有人来了——卫国公府为那人打开大门,所有侍从都紧绷了神色,她的脚步有力且迅速。闵玄璧情不自禁地仰头去望,听清冽的嗓音穿过层层门墙,直达心灵:“把人全都归拢院内,一个个查清,我看看是哪个牛鬼蛇神,胆敢私下打探皇子行踪。”宋王是带着卫国公世子的手书进门的,闵玄鸣自知幼弟靠不住,即使有了一门足以依靠终身的的婚约,也担心这份婚约会不会成为闵玄璧的催命符,于是一早就托付了好友宋王。宋王来势汹汹,卫国公府的大门轰然闭合,满府的人只能瑟瑟,听凭处置——这事姬宴平的设想,实际上她对府中各路人的来历只有简单的猜测,并不能以此定罪。律法中主家也不能随意打杀奴仆,更何况姬宴平是外来者,更方便亲自处置,她只能坐上指挥卫国公府原先的老管家处理。卫国公府的老管事们都是闵大将军亲卫中因年事已高、或者身负旧伤不能再征战的亲卫组成,她们可以依靠卫国公府保全晚年。尸山血海中拼杀的将士们,有些时候会显得太直,对于鼎都常年弯绕的人心把握不能。但听从命令却是她们的本能,有世子手书在,姬宴平怎么说,管家们就怎么做。但凡身份行踪有疑点的侍从都被捆住排排放倒,尤其是近日明里暗里偷摸引导闵玄璧的,帮着闵玄璧往外传消息的,从闵玄璧口中得到阿四下落的……一概不留。等查清楚背后之人,他们的姓名籍贯会和罪名一起落到万年另案头,县衙将以殷勤的态度和速度批改、落实,任由主家自主处理罪人。院中呜咽声此起彼伏,血与泪从人肉的夹缝中流出。姬宴平从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她也无需和人讲道理,她只要效率。重罚之下或有冤情,但绝对会以最快的、最惨烈的方式找到目标。多微妙啊,姬宴平注视座下涕泪具下的男仆,笑道:“你是闵老将军的人?哪个闵老将军?”男仆血肉模糊的下半身萎靡在地,畏畏缩缩的眼睛耷拉着:“是……闵清渊老将军。”“是他啊,我还以为他早就死在老宅里了,原来还活着啊。”难怪姬宴平没能立刻想起来,闵清渊在闵明月年少时执掌过镇北军几年,算算年龄该有八十七了,在她记忆里早以为这个人投胎去了。不过,男人苟活到这个岁数不残也瘫了,此事还有待查证。闵家原先是个大家族,往前数四十年,闵家也是巍巍赫赫的大族,足以作为太上皇皇位的支柱之一。现在落在鼎都内的闵家人稀少,显然是当今圣上努力修剪的成果。无用的枝枝蔓蔓看似被剪去,实则能存活不短的时日,这些枝蔓枯萎腐烂后,总要再碍眼一段时间。要从那群人中查清来源,又是一桩麻烦事,不如全砍了算。唉,这样不好啊,容易留把柄。姬宴平内心危险想法不断,面上不动声色侧首向宋王友道,“把人带下去吧,好好问清楚。”宋王友身后两个沉默的侍卫出列拉走了男仆。剩下的事,姬宴平无意再观,起身往闵玄璧的住处寻人。闵玄璧无用,也是太子未来的赞德、卫国公唯一的金贵男儿,还是得去探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