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秋成简单用过饭后,便有人将碗盘收走,此时所有人也彻底闲了下来。这些考生们年纪轻轻,又无事可做,自是闲不住的。不多时,就有考生们走出房间,互相往来交流起来。陆秋成的房间外面一时间来了不少人,多数都是京中的考生,为首的便是那个孙书文。他径直走到陆秋成面前,对着他抱以一礼,便问道:“敢问这位兄台,便是细雨斜风先生么?鄙人姓孙,久仰大名,实在是十分敬佩!”陆秋成顿时觉得头大,只得起身,淡淡的回了一礼后说道:“实在抱歉,我姓陆,兄台可以叫我陆兄。我并非细雨斜风先生,不过一个普通考生。也不知这位孙兄哪里来的误会!”陆秋成说的真诚。孙书文闻言仔细打量他一番后,皱起眉头。他自幼随父亲学习探案的学问,在识人上也颇有一番功底。他瞧着这陆秋成不像说谎,但周围其他府城考生的反应,却又告诉他此人就是细雨斜风先生本人!孙书文在考生们不知情的时候, 已经有一半多的考生落了榜。然而大家此时还是继续准备着第二日的笔试。翌日一早,便有号角叫考生们全部起床。待考生们吃过早膳以后,便有太监入内, 公布了第二日的考题。第二日的题目, 正是晋文帝目前遇到的难题。大晋朝重视农业,经济开放,与周边国家经济交流频繁。若非遇上天灾, 百姓总的来说还是能吃饱肚子,人口也增长了不少。只是这些年晋文帝实施的这些政策肥了民间的商户与世族, 朝廷却并没有赚到什么钱!再加上局部地区时有灾害, 朝廷每每花钱救灾。白花花的银子流出去, 却没有流入, 大晋朝国库日渐空虚!面对这等情况,晋文帝其实也让朝臣们加入了讨论。但这些朝臣们分为两派, 一派支持加税, 一派反对加税, 想要寻求新的解决放法。但讨论了很久,也没提出什么有见地的意见。以大晋朝如今的政策, 有功名的人是免税的。实际上那些大家氏族、或是富商们, 因为种种原因, 家中多有功名, 加税也加不到他们的头上。赋税到了地方,往往就被强加到当地的百姓身上, 那苦的就是没那么富裕的百姓了!晋文帝索性便让此次的考生们来进谏, 看看这些年轻的学子们能不能想到一个充盈国库的好意见。这个题目很大, 而且很难。
大多数的考生们对四书五经是倒背如流,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遇到这种庶务上的事情, 就一头莫展了。陆秋成这次拿到考卷以后,再没直接动笔,而是细细思索起来。他是从小苦着长大的,最是清楚农民们的苦处。后来他去县城里当差,日日与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又帮忙写信,对各行各业也算是有些粗浅的了解。要充盈国库,却又不从百姓口中夺利,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一次,陆秋成足足写满了两个时辰才交上考卷。等他交卷的时候,整个考场里只剩下三四个人没写完了。陆秋成回到房间以后,李枫就上去问他道:“陆兄,怎得今日你写了这么久?”陆秋成长叹了一口气道:“这题目实在太难。我想了很久,竟没有想到格外妥帖的法子,今日的题目,我答坏了!”李枫闻言吃了一惊,连忙问道:“要想充盈国库,左右不过是增加赋税,扶植农业,推动商贸。书院的夫子以前都讲过的呀!”“这些都是空话,当今圣上难道不知?再说增加赋税,如今赋税虽比以前要低,但农户们也就勉强混个温饱。若是遇到灾年,也是勒紧了裤腰带子过活。”陆秋成说道:“我们身有功名,提出增加赋税,自是不受影响,但下面的百姓们怎么办?”李枫闻言目瞪口呆,说道:“今日不过是殿试,考校的是我们的学问,你怎得钻了牛角尖?好像要当庭面圣似的?你若是因此落了名次,岂不是可惜?”“可我们的答卷,也是要给陛下看的!自是不能乱说!”陆秋成十分严肃的道:“反正也已经考完了,题目也答过了,一切听天由命吧。”说罢,他就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起来。金銮殿中,众臣们把挑选出了的答卷放到了晋文帝面前,也是五十多份。晋文帝一目十行的一一看过,大多数的考生答的都中规中矩,无非就是那几句套话。有一两个商人家庭出身的考生答得倒是细致一些,很有些巧思,但也并不合晋文帝的心意。他看完了五十份考卷以后,眉头皱起,才开口说道:“这里怎么没有昨日那位陆秋成的考卷?他答的如何?”“回陛下,这位陆生答的离题了。”有审阅试卷的朝臣们开口说道。晋文帝此时便又开口问道:“竟然会离题?给我看看他写了什么?”“这……”那朝臣微微一顿,抬头看了晋文帝一眼,略微犹豫后才让人将陆秋成的考卷给呈了上去。晋文帝拿到那份考卷后,见一张纸上字迹很小,竟写得密密麻麻,不禁吃了一惊。他仔细读了下去,才见到这考卷确实是离题了。陆秋成先仔细写了普通农村百姓每年的大致收入,又写了城市里小老百姓的大致收入。然后长篇大论的申诉不应加税的原因。之后,他又提出如今大晋朝的土地财富太过集中在部分人的手中。列举了氏族大家可以无止境的买田买地,甚至开设私矿等例子。而且他们往往身份尊贵,无需纳税。而普通百姓则很难得到土地致富,国家的赋税又多来自于他们,国库自是无法充盈。最后,陆秋成还十分大胆的在考卷上写道:“要充盈国库,须得从富人入手,而非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