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方的一颗心还没踏踏实实放到肚子里,又迎来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三夫人是江南美人,生得娇弱温柔,挺着个大肚子往他屋子里一站,手捏帕子哭得梨花带雨,把谢知方唬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舅母这是怎么了?可是外甥甚么地方得罪了您?谢知方寻思着自己这阵子老实得紧,每日里除了和宋永沂往商行里逛逛,和大表哥、二表哥并言谈颇知进退的魏衡喝过几回酒,再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更没有招惹过性子文文弱弱的四表弟,好端端地怎么惹来这么一尊大佛?
三夫人只是哭,半天也不说话。
谢知方没法子,使眼色让小厮们去请太夫人和大夫人,却被三夫人慌慌张张拦阻。
她颇为难以启齿,好一会子才挤出一句:我听二嫂说,沂儿想要求娶真娘,你不同意,是真的么?
谢知方被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激出三分火气,也隐约猜到点儿什么,直言道:我已和二舅母说得很清楚,我们无意结甚么亲上加亲的婚事,莫说三表哥,换成哪位表哥或是表弟,都是一样。
三夫人实在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谢知方险些炸毛,忙不迭退到大敞的门边以避嫌,生恐被甚么人误解他对舅母不敬,紧皱眉头道:舅母唱的这一出,我竟有些不明白,您到底是在哭什么呀?
三夫人满面羞惭,到底爱子心切,咬了咬牙,红着脸说道:明堂,我把你当自家的孩子,因此也不怕你笑话,这便跟你直说了罢你阿则弟弟他因着思慕真娘,害了相思病,已经病倒在床好些天了,我怕老太太生气,不敢跟她说,一直瞒着。如今阿则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连进食都费力,我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来求你
她挺着肚子,万分艰难地跪在青石砖上,哭道:我知道我是在强人所难,可可阿则的心病全在真娘一人身上,你能不能能不能
她挂着满脸的泪,抬眼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少年郎,辨清他脸上冰冷森寒的神情时,心里忽然打了个突,余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