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蔚蓝天空一尘不染,晶莹透明。朵朵霞云照映在清澈的跨桥江上。鱼鳞的微波,碧绿的江水,增添了浮云的彩色,分外绚丽。
江水之中,还时不时有一两只锦色小鱼儿从水面跃出,溅起三四点水花来。
铺在青瓦红柱、拱形石桥的青石板上,一抹竹青色的窈窕身影,正穿着藕色莲头的精致绣鞋缓缓走过,那柔弱身影后面还跟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俏丽丫鬟。
她们走下了石桥,又往幽深巷子地尽头走去,再走前几户便是一家隐在闹市间的书屋了。
青黛来这书屋好多次了,这有的并不是街上皆存着的大众诗集,而是小众古朴而韵美的,她倒是欢喜得很。
一见到书屋中满排的书籍,青黛便不禁笑盈盈着,入了屋去挑选古朴味的书了。
跟在后头的翠翠也入了屋去,仔细地瞧着青黛挑着三三两两的书。她不识得字,却对字的形状有些印象的。
她瞧见青黛拿了好几本书,皆是秦肆曾经赠与青黛的书箱里有的,还是一模一样的。
翠翠料想青黛应是还生着秦肆的气,只是那事都过了大半个月了,两人即使生气也该消气了。
翠翠之前虽是有些厌着秦肆的,可是青黛这般与秦肆置气,只怕到头来吃亏的还是青黛哩。
这般想着,她的脸上渐渐地蒙上了一层忧郁,为了青黛以后的日子着想,她便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夫人,您若是想看书,翠翠给您买来便是。”
青黛正挑到一本内容颇为风趣的书,正慢慢地翻阅着,闻言便轻声道:“无碍的,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
翠翠想了想,仍是迟疑着道:“大人不是赠了夫人好些书籍的嘛?夫人怎么都不看那些书哩。”
青黛手顿时一颤,手中地书籍差点脱手而去,她有些慌忙地握紧了书,再抬眼,眼中神色就已经浸了一层深深地寞色,半晌才缓缓道:“休要提他。”
她仍是带着气的,所以并不碰秦肆赠与的物件。
她却又顾虑着秦肆的想法,生怕他会多想,特地绕开平日去的那家书屋。目的就是为了尽量避免与柳侍郎碰面,只因他也是常去那的。
青黛也希望秦肆能明白,她与柳侍郎清清白白,并无那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她期待着秦肆会来找她,会听她解释,会告诉她关于假宦官身份的真相。
可是他没有。
他总是在皇宫和东辑事厂两点一线来回奔波,极少在督府中停留。除了那次不愉快地偶遇,一连半个多月,她都未曾碰见过他。
她也渐渐地习惯了这般寂寞如雪的等待日子了。
*** ***
皇宫,御书房。
皇帝正穿着气派的龙袍坐于桌后,背后及两臂绣正龙各一条、方心曲领穿戴展示图及通天冠,在颌下系结,沉重地帝王气魄扑面而来,足以气吞山河。
而他对面不远处坐着的秦肆更是气势凌人,玄色刺金的圆领阔袖曳撒傍身,头戴地描金帽的精致程度并不比皇帝的龙冠低。
他微微垂着首,透出一截儿白玉般的脖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眼神确是十分冰冷的。
温和的碎金阳光映进他的眼里,竟半分都融化不了那股冰寒。
皇帝在认真看折子,他就在旁边饮茶。只是今日的他十足得挑剔,一会儿嫌茶烫,一会儿嫌茶凉,一会儿又嫌茶叶不够新鲜。
伺候着的宫女跑上跑下换了四五躺茶水,最后一次呈上茶水时,已是浑身战战兢兢地,后背都快被冷汗浸湿。
好在秦肆没有罚她,他也没有再去尝茶水了,只垂着头深思着,似是陷入了一种很迷茫焦虑的状态。
皇帝与秦肆明明没有政事要谈,秦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留在御书房中好些时辰,像是不想回督府去。
皇帝频频抬头去看秦肆,惹得他根本无法安心看折子。
他隐隐约约能够发觉秦肆十分反常地原因,他几次有意无意地提起青黛,秦肆的脸便立马变得阴沉吓人。
他便能猜到这对夫妻是吵架了。
一向运筹帷幄、任何事都在掌控之中的秦肆,竟然在自家柔柔弱弱地夫人处跌了跟头。
皇帝的眸中不禁渐渐地涌起了一丝兴味来,立即放下已经入不进眼的折子,嘴边也带上了些笑意,感叹道:“时下的秋日气息真是浓厚啊。”
秦肆待香散尽,茶也变凉,却没有继续喝茶的意思。闻言,他并未抬眼,似乎没有打算理皇帝的意思。
皇帝见秦肆这般冷漠,不禁扶额叹气一声,又是清了清嗓子道:“朕近日无烦心事,便能腾出时间来了。”
“秋末时节,最适合打猎了。若是过了这段时间,兽物可都躲进山洞里去。”
“朕近日……便去秋猎一场好了。”皇帝说着说着,便不经意地看向秦肆,“秦厂督,你也无烦心事可操劳,便随着朕一起去秋猎罢。”
秦肆对这些事一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