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长发,纠着她的头颅狠狠朝床柱撞去。他边撞边说:“我是仙人,一只普通的簪子就想杀我?”
是了,仙人是不会被普通兵器杀死的。能弑杀仙人的武器都有咒文加持,唤做冬器,被朝廷严加管控。
想到这里,芙蓉绝望地沉入黑暗。
鲜血流了满床。
相柳顺着风的指引来到一处宅邸前,高墙深院,看规制是县令府衙。
他寻觅着芙蓉的气息绕到后院之处,高墙森森,他轻灵地跳起,纵身一跃翻进后院。
前院响起鸣冤鼓的声音,巡逻的卫兵被引了过去,相柳这边如入无人之境。
错综复杂的回廊没能阻碍相柳的步伐,他凭着本能穿过一道道月门,准确无误地停在一扇房门前。
门内最后一声撞击声停止,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相柳一脚踹开房门,捂住口鼻走进房间。
房内一片狼藉,一个赤裸的男人骑在人事不知的少女身上欲行不轨,芙蓉的头上汩汩流出鲜血,犹自微弱地挣扎。
相柳紧张地向前走去,脚下踢到一个硬物,是一支断了的发簪。
“来者何人?”男人怒视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大声喊着护卫,可为了行这不轨之事,仆役们都被他支开了,芙蓉的求救没有人听见,他的也不会有。
相柳抿紧嘴唇,戒备地与那男人对峙。他稍稍分神观察芙蓉境况,顿时心下一沉。鲜血顺着芙蓉的额头流到床单上,她的一只眼睛肿了起来,嘴唇被撕裂,她毫无生机地趴在床沿,呼吸孱弱,几欲断绝。
这一瞬,相柳只觉滔天怒意从心底泛起,无需思考便做出了决定。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断成两截的簪子,顺着烛光旋转打量——残端依旧锋利。
许是见相柳杀气腾腾地闯入,却半晌没有进一步动作,直阳县令悄悄松了口气,无甚所谓地拢起衣服从芙蓉身上下来,仿佛重新披上了人皮,准备开始一场友好的洽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相柳捡起簪子,心下越发有了底气。如果他在呼唤守卫而不得时有过一瞬恐惧,此刻也消散得差不多了。那支簪子在那个女人手里杀不了他,在这个男人手里一样不行。
相柳面色冷冷,珍重地托起簪子,并拢两指,指尖在簪子表面划过,嘴里念出一串咒文。
霎时间,明亮的光华一闪而过,流光融入发簪旋即消失。簪子还是那支簪子,用材依旧粗陋,廉价之气却彻底消失。
“附魔之术!”直阳县令大叫道。
所谓附魔,便是为凡品加持咒文,用以弑仙——那支沾着芙蓉鲜血的簪子转眼之间变成了可以杀死仙人的冬器。
这附魔之术惯常需要冬官府匠人开坛做法,持咒念诵,这男人举手投足间便完成了?
直阳县令终于脸色大变,急忙喊道:“吾乃直阳县令,你若轻举妄动,不怕吃不了兜着走?”
相柳毫无笑意地扯了扯嘴角,伸直手臂平举簪子,让直阳县令看清上面的裂纹和血迹。直阳县令倒退着闪躲,相柳一言不发地封死他的全部退路,继而反手甩出簪子,直奔直阳县令咽喉而去。只见一道碧绿的光华噗地一声穿过肉体,带出一蓬炸开的血迹,而后重重扎入身后的床柱。
男人立时僵硬,嘴唇蠕动着还欲再威胁几句,身躯却轰然倒地。
血腥味更浓了。
相柳猛地蹙眉,仿佛在忍耐体内骤然出现的剧烈痛苦,他难受地不断低声咳嗽,厌恶地垂眸俯视犹自抽动的尸身,而后一脚踢开。
相柳快步走到芙蓉身边,解下外袍盖在她身上,轻轻抱起她。
清冷的气息笼罩住芙蓉,渐渐将她从混沌中拉回。芙蓉艰难地抬手抹掉眼前的血,看清抱着她的熟悉面孔,一夜的恐惧和无助顿时纷纷涌上心头。
她从未离死亡如此近过,亦从未如此无能为力过,她无论如何告诉自己不要哭、要自救,可内心深处也无比明白自己的力量是多么微小。芙蓉紧紧抓住相柳的衣襟,眼泪突然决堤而下。
被打、被拐、甚至即将被强暴,她都没有哭,可知道自己安全了的这一刻,她却害怕得哭了起来。
相柳轻拍芙蓉后背,感受着前襟渐渐被热意浸透,怀中姑娘血泪满脸,哭声压抑,渐渐止息。
她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后院阴风大作,吹得房间门窗大开,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相柳神色一凛,重新将芙蓉放回床上,直起身来站在床边,以回护的姿态等待那不速之客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