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他们不过践行先王教诲,忠于自身立派宗旨;端州官员无视拐卖暴行,赞美玉兰教书育人不过维护直阳声誉;朔州春官大肆抓人,不过因为有人举报所以他们履行职责。那么,到底是谁错了?难道是玉兰想要公道错了吗?”
玉兰麻木地看着下面骚动的人群。他们的反应和端州的那些并无不同。芙蓉说的那些人不过忠于自己的立场和职责,谁都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芙蓉低下头环顾一周,大声说:“是你们错了!是每一个甘愿让自由意志装上枷锁的人错了!是每一个认同自我审查,每一个认可权威声音,每一个要靠着歌舞升平表象才有勇气活下去的人错了!
“你们没有发现吗?有人在设置议程,有人在操控舆论!你们每一个人都活在监察司的目光下,没有标准,没有法律,所谓不够积极不够正面的东西永远不能浮出水面,前一刻是好的的东西下一刻就会变成坏的,你们被鼓励互相举报攻讦,你们被鼓励进行自我阉割,是每一个人的潜意识阻挠了玉兰!”
“不是的!我没有阻挠过她!”有人不服气地大喊。
芙蓉怜悯地看着他,问:“那暖衣阁和冰湖学社论战时你声援玉兰了吗?”
那人避开芙蓉的目光,没有回答。
芙蓉了然:“你没有,因为你不敢!哪怕你内心支持玉兰,你也不敢公开说话,你害怕落得和暖衣阁众人一个下场!他日你若触碰所谓底线,你将万劫不复,却又孤立无援!就像你没有替玉兰说话一样,也没有人敢替你说话!”
那人呛道:“我是不敢,可在场那么多人,有谁敢?我替玉兰说话,人人替玉兰说话,若人人都说那些负面的东西,谁还敢相信柳国的社会会变好?”
“所以你们不去努力消除犯罪,反而让受害者求助无门?受害者保持沉默,不好的就会消失?柳国就会变好?”玉兰突然出声反问。
面对玉兰的诘问,那人终于沉默下去。
芙蓉继续说道:“我心悦之人相柳被春官抓走,只因为有人举报他拆开写了一个‘刘’字。相柳被带走的第一天,我没有吭声,第二天,我没有吭声,第七天第十天直到昨天,我都没有吭声。我想要他平安回来,哪怕用隐忍和妥协来换他少受点苦。为此,我放弃了公义,放弃了真理,放弃了为真实和理想牺牲的勇气。我懦弱、自私、可耻,可我依旧没有换回他。
“沉默和隐忍不会换来正义,权威要的就是统一口径、消除杂音。现在,我决定不再顺从这种阉割和枷锁了!为了百姓精神风貌永远正面,道德楷模玉兰不能有鲜血和阴暗是吗?声援玉兰就是暗示麒麟嗜杀意图颠覆柳国是吗?监察者无处不在所以必须谨言慎行是吗?思想必须整齐划一不可越界,只能服从统一权威的声音是吗?”
“不是的!”积云突然喊道。
众人诧异看去,终于有人认出来,那个声嘶力竭的姑娘是暖衣阁盛名在外的主笔。
积云大声道:“我要思想自由,也要表达自由!我不要活在监察者的目光之下,不要活在没有标准可言的审查之中!我们的思想本应自由奔跑,我们的诗书琴画本应冠绝天下,我们不该在落笔之前担心是否越界,不该在遭受不公后被叱骂不够积极正面!”
芙蓉伸长手臂一指凌云山:“芬华宫就在那里,我要和玉兰一起上芬华宫去,去说出我们最真实的意思,去表达没有经过过滤和筛选的诉求。我要撬动这个壁垒,击碎这堵高墙,让监察司成为历史,让人心从此摆脱镣铐!我要直接与麒麟对话,我要问问柳国还是不是正义开花的土壤,还是不是百姓自由生长的地方,诗人还能不能畅所欲言,文人还能不能批判官府!”
人群里冒出一个迟疑的声音:“……王宫怎么可能给你随便去?陌生的骑兽刚到云海之上,就会被空行师射下来。”
芙蓉笑笑,目光转向凌云山壁上那蜿蜒盘旋的阶梯:“所以,我们走上去。”
人群里传出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凌云山是天神遴选的统治者的居所,十二国王宫尽皆伫立于凌云山巅。凌云山高万仞,直插云霄,山脚下沃野千里,各国国都围绕高山兴建。人们目之所及的天顶穹隆、云雾滔滔,不过是萦绕在凌云山半山腰的风霜雨雪,再往上,又是另一番新天地。据说身处那云海之上,低头看去,云海便真如大海一般波光粼粼,隔绝了尘世。芬华宫的灯火每天都亮在云海之上,火光熠熠更胜星辉,于凡人而言,那是字面意义上的天人居所。
人们出入芬华宫一般骑乘飞行骑兽,云海之上有专门为降落飞行骑兽兴建的平台,尽管山下有路可以上山,可是,从未有人尝试过依靠人力爬上去。
又一阵大风吹来,黑云压城,天幕低得仿佛将要坠落。
“我也去!”人群里刚才提问之人说,“台辅久居芬华宫,根本看不到真相。他既然愿意召唤玉兰来芝草,那也一定愿意倾听民意。无论我能不能走到山顶,上山本身就是民意!”
芙蓉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第一个明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