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好死。于是他借暖衣阁之手搅动民意,想用言论逼杀麒麟。他要为简原报仇,为先王报仇!”
此法迂回,却防不胜防。柳国重证据,暖衣阁没有僭越之举,就拿捏不到它,况且查封一个暖衣阁,还有无数寒衣阁、青衣阁。只要简昀成功撺掇民意,掀起怨恨麒麟的浪潮,届时管它是不是污蔑之词,百姓可不需要同麒麟讲证据。
当年芳国百姓对峰麟失望至极,惠侯月溪弑峰王、杀麒麟,照样得到拥戴。简昀只要创造出这样充满失望和怨恨的舆论就好,剩下的自然有别人来替他完成。
“……若进奏院有得力写手,邸报一出,还怕他暖衣阁小报乱嚼舌根?”芙蓉忿忿感慨。
感慨归感慨,冰湖学社不受芙蓉控制,邸报又没有得力写手,刘王一时间根本拿不出人来与暖衣阁一较高下。那边厢,哪怕积翠文风不如积云,但她善于利用经过筛选的真相攻击麒麟,却是不争的事实。
——若积云还在就好了。
只是如今,积云和吴一身在何方?
此事暂时无解,芙蓉只得叹息一声:“说到底,你与先王终结于互不信任,简昀正是知道这一点,想用同样的手段离间你我。他千方百计同我单独说话,便是想让我害怕,让我不再信任你。”
相柳一哂:“主上不是没中计吗?”
“我不是先王,我信任‘刘麒’,也信任‘相柳’。”
芙蓉的声音如清泉滚落山涧,水花飞溅,轻盈地流淌进听者心间。
芙蓉歇息够了,站起身再次启程。相柳一路与她并肩而行,不时替她拨开探入小径的花枝草叶。
“简昀究竟对你说了什么?”踌躇再三,相柳还是问了。
芙蓉说:“他说,你杀了简原,杀了南屿,杀了陶唐。边地百姓恨你,阮水沿岸流民恨你,受先王恩惠的百官恨你。”
相柳低笑起来,月色里,他的笑意越发清冷孤傲,仿佛一切污蔑诽谤都不能玷污他的高洁分毫。
“他说我杀了简原,杀了南屿,我说我没有,你信吗?”相柳侧过头看着芙蓉,温柔地问。
“我信。”芙蓉回答得很坚定。
相柳垂眸,又说:“但他们的死并非与我毫无关系。”
芙蓉一愣,卡壳片刻,急急追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相柳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因我而死,也因先王而死。”
这次,芙蓉沉默的时间比相柳更长,而后她轻轻问出一句连自己都不敢听的话:“先王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相柳迎着月光直直望进芙蓉眼里,声线冷酷地回答:“是。”
那夜,芙蓉和相柳一路无言地走回芬华宫,无论芙蓉再怎么问,相柳都不肯说更多细节了。
杀了君王的麒麟……?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敢弑君的麒麟?
相柳对先王之死讳莫如深,但也不忍看着芙蓉茫然地焦虑,他说:“尽管我当年与先王意见不同,但我从未视他如仇寇。我希望他能开万世太平,就像希望你能开万世太平一样。”
“但你最终却联合简原兵谏,逼迫先王退位?”芙蓉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透着满满的不可置信。
相柳摇头:“先王是自愿退位的。”
芙蓉彻底迷惑了。她曾许诺,若自己迷失正道又不可挽回,便退位让贤以保百姓,先王亦是如此吗?
相柳道:“我还没想好如何告诉你当年之事,但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所有真相,希望那时你不会觉得信任错付。你需记住,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刘王的立身之本,也是天帝、百姓、麒麟、群臣的殷殷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