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一阵风吗?
——天纲外的神兽能看见命运流向,早已预见结局,故而理性到冷酷。
芙蓉又问:“青雀坠崖之时,你也阻拦了我救人。你为何宁可去赌目章的人性,也不肯优先考虑他的安危?”
相柳深深凝视芙蓉,许久之后低声说道:“因为……我更担心您的安危。”
芙蓉自嘲一笑:“因为我是王吗?”
相柳蹙眉:“这跟您是不是王没有关系。”他顿了顿,失望道,“是您对我的看法变了,所以听到耳朵里的一切话语,意味都变了。”
芙蓉不以为然道:“你担心我?可我更担心青雀!我不是你,我还没学会做无情无欲的神,舍不得看着亲人就此死去。”
“即便目章没有出手,青雀也不会有事。”
芙蓉突然失去了沟通的欲望。
这个话题他们已经争论过一次,谁都说服不了谁。
相柳恼道:“主上再三怀疑我本性冷酷、毫无人味,主上又可曾信任过我?”
“我当时求你救青雀,而你没有。”
“目章抢先出手了。”
“若他没有呢?青雀都坠落悬崖了,谁还能救?不敢降落的青鸾,还是不会飞的敖因?亦或是不知在何处的六月和鸿昭?”
“我。”
芙蓉一愣。
“悬崖上的那一赌,我绝对不会输。麒麟的速度冠绝天下,我才是青雀的最后一道保障。”相柳怅然道,“但您不相信我。您既不相信我会赢,也不相信我能救。您甚至之后都没问过我,您就已经认定是我冷血。”
剖白来得太突然,一贯自持的麒麟在雨中浑身狼狈,满眼失落,这景象比相柳盛气凌人地指责她更让人心如刀绞。
强者示弱,大抵是真的伤了心。
芙蓉哑口无言,默默从相柳掌心拿起玉筹。
相柳自下而上直视她的样子,竟让她想起灵台中他跪在先王脚下血流满地的样子。
怀疑麒麟、害怕相柳,她和先王竟也无甚区别。
二人沉默地对峙良久,身后群臣渐渐骚动起来,以茶嫣为首的宰辅一脉纷纷以头抢地,高呼“请主上三思”、“主上勿信谗言”。先王旧臣们也不甘示弱,恨不能跳起来夺过法器亲自封印麒麟,渐渐有人齐声唱诵“请主上夺其权柄,镇压恶兽”的集会口号。
芙蓉下意识握紧了玉筹。
相柳静静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