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喧嚣异常的英雄大会,终于落下帷幕。
洛澜与沈锦墨携着手向后园走,微笑道:“乐山先生看到白琉玉变成了你,当时的表情真是有趣。”
沈锦墨方才在整个武林面前宣布了要成亲的事情,心情极好,整个人眼角眉梢都浸着欢喜,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看人受苦。白琉玉身上似乎被袁非放过什么东西,回头看看能不能取出来。白家旁支还有些活人,若白琉玉能不再胡言乱语构陷灵犀山庄,便丢给他们也就算了。”
提到白琉玉,洛澜点了点头,又说道:“我总疑心袁非这个人。沈知远的记忆被改过,白琉玉的记忆也被改过。而这两个人,恰恰都和袁非有关。若他就是寒玉功的创办者,当年就一直隐身在极乐宫中默默看着这功法将这么多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将这些活人做他手上的玩物…”
洛澜没再说下去,当日袁非隔着门板的那一声低笑,想来便觉得脊背发寒。
“这个人…”沈锦墨的声音微微沉了下去,“越是查下去就越觉得捉摸不透。他今日并不在山海书院前来英雄大会的队伍中,而山海书院内的密桩说,那座藏星楼,前几日也已经人去楼空了。
洛澜轻叹:“这人竟又隐到暗处去了。却不知到何处去寻他。”
这时,白云意匆匆从另一边走来,见了二人,微一施礼,正色道:“有件事情必须得与二位说,方才带出来的白琉玉不见了。”
当日白云意随沈锦墨等人将白家灭门后,亲手将白琉玉丢进极乐堂。白凌翰早就在酒坛中做人彘惨死,白云意当日的气也出得差不多,知道白琉玉也是无辜,迁怒至此已尽够了。听说此人正在客房歇息,倒想去看他一眼,虽说看了也未必有什么话好讲。他走到客房,却发现两个看守的子弟已被药物迷昏,倒在地上,而房门大开,白琉玉已不知去向。
沈锦墨闻言,皱起眉,道:“还不如早些杀了的好。不知以后会不会又成个麻烦。”
洛澜立刻吩咐了几个属下去查白琉玉的去向,又犹豫道:“会不会是袁非又把他…”
身后,一个微有些低沉的声音传来:“袁非很喜欢他,有这个可能。”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一刹那,白云意便定在了原地。半垂着的眼睛看到了一双熟悉的脚。
竟有一点下跪的冲动。白云意内心苦笑,狠狠将指甲刺入掌心。
厉端的眼睛也一直停留在垂首站立的白云意身上,没有离开。心中萦绕起无数纷杂的念头,又被自己悉数压下。沉默了片刻,才又说:“我查阅过极乐堂的记录,袁非只要不闭关时,就经常去拿白琉玉不知做些什么。这个人…之前从未在哪个奴宠身上花过那么多功夫。”
洛澜嗯了一声,见厉端和白云意两人之间气氛古怪,沉吟了一下,问:“云意,要和我去看看白琉玉失踪的地方可有线索,还是要和厉堂主再说几句话?”
白云意知道洛澜是特意给他找台阶下,免得他不知如何面对厉端,犹豫了一下,抬起头想对厉端说告辞,一抬头,却发现厉端俊朗冷厉的脸上此刻有一种异样的苍白之色,眼底一片不祥的鸦青。
他忽然忆起,洛澜曾与他提过,厉端身上极乐宫功法反噬的事情。
那时自己心想,厉端掌管刑堂和极乐堂,极乐堂中那么多调教好了的奴宠,最近虽不向各个世家要新人,但天极阁这样大的一个势力,犯了门规大错的年轻子弟有的也罚去极乐堂为奴,也总有干净的新人给他。自己何必太过介意。总不至于当真为这种事把自己憋死。
但今日看了厉端的脸色,白云意却有点说不出话来,忍不住皱眉问:“厉堂主,你这样,是让我怜惜你么?”
厉端一怔,摇头道:“没这么想过。”
厉端一向不大会说谎,白云意心中浮起一丝异样的焦躁,冷声问:“为什么不去找人疏解?”
厉端沉默了一下,说:“试过,不想用。”
白云意心想,试过,倒是坦诚。
又冷声道:“找个年轻孩子慢慢教,教着教着就乖了,不是么?”
厉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良久,轻声说:“不用管我。一时还死不了。”说着,扭头便走。
白云意心下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气,一脚将脚下一块石头狠狠向路边踢去。
傍晚时,沈锦墨本想借着今日求亲的兴致拖着洛澜做些快乐的事,却收到了叶若宁着人送来的一大摞公务。
这几日沈锦墨虽然又跑来灵犀山庄偷闲,但叶若宁并未放过他。这次叶若宁有了经验,派人送来大量公务文件,逼着沈锦墨必须样样看完签名才可着人带回——其中有无数纷繁账册,明明就是叶若宁故意欺负他的。
见沈锦墨焦头烂额,洛澜不由得好笑,帮他看了几本,自己也觉得繁琐,心想不如去捉白云意做壮丁。白云意心思细,记性又好,捉来做这些事情想来他不会推脱。
走出房门,洛澜向客房的方向寻去,途径庭院,忽见到一个纤瘦的白衣身影独自坐在荷花池边,正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