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区顾名思义,是聚集了不少工厂以及许多围绕工厂而建的公寓的一块区域,贫穷的人们像同一个豆荚里的豌豆,挤在逼仄狭小的空间内,过着最低限度的生活。
发现尸体的地方离班的纺织厂很近,事实上,那地方离其他的工厂也不远,有些工厂之间距离近到只隔一道围墙。
鲍德温和班他们赶到现场时,周边已经围了不少人,最中心除了警察,还有这附近几座工厂的老板,受害者们的尸体已经被放在担架上,等待医生检验。
班和那些老板们都认识,打过招呼就跟他们询问起情况。
鲍德温和警员们记录现场、想办法确认死者身份、询问周边人员……忙得焦头烂额,班他们这些工厂主也被警局委托,向他们的工人询问有没有符合死者身份的失踪者。
警察们根据这些受害者腐烂程度初步判断,她们应该都是在近几个月遇害,最底下的女人腐烂得最厉害,最上面的则相对没那么严重,可以推断出她们不是在同一时间被杀害,仅仅是被抛尸在同一地点。
更多细节还需要进一步确认,班确定不再需要自己配合调查后便离开了案发现场。
他回到工厂,按照警方的要求把事情交代给经理,再巡视一遍工厂状况,随后坐上马车回家。
路上,他边看窗外景象边在心里琢磨着各种事情,突然觉得有个身影十分熟悉。
定睛一看,哈德森穿着米白色亚麻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藏蓝色外套,身旁紧跟着一个黑发女孩,女孩和许多贫民区的孩子差不多,瘦弱矮小,身上也不是很干净。
班微微挑眉,如果这是哈德森的孩子,猜测孩子母亲的长相真需要点想象力。
但他很快注意到,女孩子的年纪并不小。这么看来,与其说是哈德森在美国和其他人生的孩子,还不如说是他和哈德森的孩子时间上更说得过去。
班自从发现哈德森后,就在好奇对方是否会上门报复他?会用什么方式报复他?不过哈德森那里一直没动静。
布兰特寄来的信中提到,哈德森被他送上了前往印度的货船,那家伙还傻乎乎地以为目的地是爱尔兰。
对付麻烦的家伙,若不想杀了对方,那最好把人送得越远越好,如果可以,布兰特简直想把哈德森送去中国,保证那家伙绝对回不来。
然而班现在却在波士顿看到了哈德森,他是怎么来到美国的?
这家伙简直像下水道的老鼠,生命力顽强,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突然出现,让人大吃一惊。
班一手托腮,靠窗看着哈德森和女孩边走边说话。
这条路人很多,车夫放慢了车速,那两人也一直没走出班的视野,班听不到他们说的内容,但这并没能让他移开视线。
注视着一大一小两人,班的眼神渐渐放空,这称得上温馨的普通一刻令他想起了很多。直到哈德森和女孩拐入另一条路,班才收回视线。
剩下的半天,班如往日一般处理了手头上的事务,晚餐后在书房读报。
不出他所料,贫民区的女尸案已见报,记者加入了许多香艳描写,天知道女尸被发现时已经烂成什么样,但凡是见到那种惨状的人都不会忘记,亏他们还能编出女人们死前可能遭遇的淫虐。
他厌恶地看了眼报纸的名字,决定让管家以后不再订阅,可他心中有种无奈的失望感,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内容喜欢的人比讨厌的更多。
他把报纸扔进一旁的壁炉,从架子抽出一本已经读完三分之一的书,抽出书签继续阅读。
半小时后,他想,今夜或许不适合读书。
班不知为何,无法集中注意力在某件具体的事情上,也没有做其他事的兴趣。
他有些烦躁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上个月新采购的威士忌很不错,他不是那种喜欢一种酒便一直喝的人,管家知道他的喜好,常常会更换品种。
他抿了一口,心想,这个可以破例。
一不小心,他喝得有些多了。
班属于喝酒容易兴奋的类型,不过今天烈酒也没提起他的精神。
他在男仆哈瑞的帮助下洗漱完毕,脸颊到脖颈红了一片,翠绿的眼眸不再有神,仿佛两潭令人迷醉的柔泉。
哈瑞看着微醺的班,脸上慢慢升腾起红晕,他赶紧移开目光,心中暗骂自己简直是疯了,收拾完水盆毛巾边匆匆离开。
上床后,班两眼直愣愣看着天花板,描绘着精致花纹的墙纸令他感到眩晕,于是他闭上眼睛。
他侧过身,慢慢蜷缩起身体,这个比许多贫民一家人居住的屋子都要宽敞的房间在此刻不能给他温暖和舒适。
夜晚和酒精往往是心灵门户大开的重要推手,他觉得寒冷,身体像是空心的,所有东西,包括他自己,都那么令人厌弃。
他妈的,他是那些一到夜里就满腹愁情的诗人吗?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像个需要人陪的小姑娘。
说实话,以班的条件,大把的人愿意在这样的夜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