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收到公司发的月饼时,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又要到中秋节了。或许是一个人待惯了,我实在不是什么注重团圆节日的人,这种合家欢聚的节日,我都是在精彩丰富却又乏味空虚网络世界里度过的。
严送玉最近也总是在忙,我们基本只能一起吃吃晚饭。吃饭时我和他提了一句,说马上就到中秋了,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月饼吧,晚上回来我刚好带过来。”他也没有什么大讲究,停了一会儿,才说了这句。
“我想吃蛋黄的,那麻烦小玉带回来给我好吗?”我自动过滤掉了公司发的五仁月饼,并开始嘴炮。
结果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大盒的蛋黄月饼,拉开阳台的窗帘,他默默把我公司发的那盒五仁月摆在了自己面前。
严送玉话不多,平时就我多说一些,这个时候也不例外。我想,他应该是个很实际的人,不太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直到我吃完半盒月饼,他看了看完全升起来的月亮,不知从哪拿出一支包得精致完美的向日葵,黄嫩的花瓣,褐色的芯蕊,明晃晃的亮在我面前。
“给你的,杨枝。”他笑了一下,红了半边脸颊。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能感受到,坐在我对面的这个男孩,他是多么年轻而又充满希望。
我没及时接,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挺起来的肚子,把花拉远了一点,但还是执着的重复着刚才的话:“杨枝,给你。”
我不知道是我落伍,还是他脱离潮流,极其意外的,他送了我一支花,我用手机偷偷搜索了向日葵的花语,我不知道他是否想要表达这个含义,因为我不敢确定他对我是抱以这种心情。
“为什么送我……向日葵?”
“你不喜欢吗,”他的语气没多少变化,拿花的手却又拉远了一些:“对不起,很无趣吧?”
怎么会有人觉得一位想要用花来表达爱意的不善言辞的可爱男孩子无趣呢?我不忍心再迟疑,从他手中接过了那朵花。
过早为生活奔波的年轻男孩有颗浪漫至死的心,他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东西,语气轻快无比:“在它凋谢之前,能一直留着它吗?”
我不知道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握住它的,向阳而生,周而复始,直至凋零。出于本能,迫于形势,理所当然,向来如此,还是单纯的与爱相关。
如果不是我那样做了,还有了孩子,他还会不会和我在一起?我不想在这时候问出这种煞风景的话来,我只知道,今天的月亮很圆,被我偷亲后的严送玉笑的很甜。
当夜,刚洗完澡的孕夫慢生生擦着头发,睡袍下圆润的肚子挂在腰上,就着这种丝滑贴身的衣物,腹部的隆起却是怎么也藏不住了。
他很少主动要求什么事,今天难得的请我帮他擦头发,我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擦完后还问他要不要去我屋里用吹风机吹一吹。
我分毫没意识到在这种时刻,这样的话语藏着怎样的暗示,只是觉得他的犹豫很多余,拉着他带他进了屋,打开吹风机开了温热风,帮他吹干柔软绒湿的短发。
吹风声音有些吵,我没有和他讲话,他用手指头缕着睡袍上的褶皱,期间还抬头看了看被我放在床头花瓶里的向日葵。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担心过与他的未来,比如我这样从未考虑过以后的人,和他这样年轻的男孩子,究竟如何教养一个小孩子。
于是在吹完头发之后,我问了他这个问题,我以为他肯定是能说出些什么意见或者建议的,谁知道他停顿了半天,最后竟然摇了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说的也是,还有好多事情我们还没想过呢。”
“嗯。”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见过你父母。啊,他们是不是会讨厌我?毕竟我对你……”
“不知道。”
我被这句话哽住,撒气一般把爪子伸进他刚吹好的头发里,用力搜了一把“真奇怪,明明你和我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但和你在一起,我却一点儿也不会感到担心。”
“嗯。晚安,我回去了。”
我怀疑他是故意的,一把扯住他的胳膊,死活也不让他走,并且打起了嘴炮:“不行不行,没有你的晚上怎么能安心,我要你陪我一起。”
严送玉一向不太能拒绝我的请求,这次也不例外,他果真留了下来,就着睡袍在我旁边躺了下来。大概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快睡着了,我听到他低声的询问:“杨枝,我会让你觉得很安心吗?”
我困到意识模糊,答不出话来,只感觉到他好像是往我这边靠了靠“女人惯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人,你根本不晓得自己刚才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