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大少奶奶进门以后,打破了许多大少爷的禁制,什么不能着风、不能见光、不能吃凉食、不能洗澡,还有晚上不能吃饭。气得钏儿嘤嘤直哭,整日担心虞少爷的性命安危。
千夜想的是,既然虞鸣烨快死了,那就怎么快活怎么来。就算得了绝症,也没必要在憋闷中死去。
结果,虞少爷晒了三天太阳,晚上开始发热,整个人奄奄一息的,连咳嗽都没了气力。
钏儿哭天抢地,跑出去找郎中。
千夜让人给虞少爷猛灌热水,搓手心脚心,嘴里说道:“你整天闷在屋里,抵抗力太弱了。身体高热是免疫力对病菌的自卫反击,扛过去就好了。”
虞鸣烨不大愿意喝水,他受腹中赘物挤压,膀胱耐受力极低,喝水一多,小便自然就频繁,更有可能压迫肠道,导致出恭。旁人出恭是寻常事,但对他来说却非常麻烦。首先,他身子虚弱行动不便,从床塌到帘后恭桶需要两个人架过去,虽然只有数步,他便要出一身薄汗。再者,他出恭也很困难,即使便意汹涌也会绞痛难忍,常常疼得昏死过去。等事毕后,都是大汗淋漓。出汗就要洗澡,从小便到出恭再到洗澡,这一套下来就得一个多小时。若是多喝几口水,一晚上就要往复数次,严重时,一夜就这样过去了,转天更会大病一场。
千夜:“你要多喝水,保证排灌量,内火才能排出去。”
虞少爷虚弱地说:“不喝行不行?我难受。”
千夜:“难受才要喝。”她指挥下人继续灌水。
虞少爷被人按住肩膀,捏住下巴,无法说话,只能双手捶床。刚灌下去的热水,漏出两分、呛出三分、咳出四分,再呕出一分,一晚上喝水的、喂水的全都白忙活,还弄得病人凄惨无比。
不大一会,黎川带着老郎中匆匆走进来,身后的钏儿看到她家主子气息微弱的样子,眼圈一红,“大少爷,怎么钏儿刚走一会,您就成这副模样了?”
虞少爷无力说话,只是捧着肚子喘息,前襟、枕边都湿了。
钏儿:“大少爷,您哪里疼,告诉钏儿!”
黎川将钏儿扶到一旁,让老郎中诊脉。老先生戴着琉璃镜,捏着花白胡须,手搭脉门,沉吟片刻,说:“虞少爷身子虚弱,肝火旺。老朽开一副疏解肝气的药,每日三顿服用。”其实,虞家少爷身上根本不算病,不喝药也不打紧。但是,有钱人家少爷金贵,既然请了他来,就是为了开药。
再者,虞少爷腹中不知是什么的赘物几乎掏空了他的身子,他吃过太多药,对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老郎中既要开药,还开不得重药。无功无过吊着他的命就成,万一疏过了补过了,病人一命呜呼,就不妙了。
老郎中常年与病娇少爷的赘物抗争,深知越补那物越壮大,所以为今之计只能疏泄。
大夫这厢研磨写方子,那厢,千夜请黎川到外屋说话。
千夜:“黎管家,大少爷的病多久了?”
黎川细细端详眼前这位新晋大少奶奶,她盘起鬓发,淡扫峨眉,更显得标致,一身锦缎让她平添三分贵气。如果他不说,竟无人能看出她曾是人牙子手中的货物。
黎川恭敬地说:“细算下来,有六年了。”
千夜:“所以郎中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黎川:“是,几乎寻遍名医。”
千夜:“试过西医吗?”
黎川一怔,“西医?”
千夜:“就是教堂里的洋郎中。”
黎川蹙眉,“洋郎中?洋人还能看病?”
千夜点点头,“我看易宁镇就有洋人开的教堂,一般神父都是大夫。你不妨请来看看大少爷。”
黎川:“大少奶奶,你是从哪里知道,教堂里的神父会看病的?”
千夜:“呃……我听旁人说的……你且找来试试。”
黎川却问出另一件事,“你嫁过来也有几日了,可曾与大少爷圆房?”
千夜愣住,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私密话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黎川看她神情,也大致猜出一二,压低声音说:“大少奶奶,你等大少爷身子好些,尽快与他圆房吧!此时,老爷太太们都看着呢!退一万步讲,如果您能为少爷生个一儿半女,也是在虞家安生立命的本钱。”
黎川说这些话,完全是好意,也是对千夜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人是他买回来的,总不能看着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孩给大少爷殉葬。如果她怀孕了,即便虞鸣烨有个好歹,虞老爷也不能立刻就让她去陪儿子。
千夜琢磨着黎川的话,命人送管家与郎中出院。
虞少爷久病,府里备着的药材赶上药铺子,老先生开了方子,就有虞府养的药童抓药煎药,不消片刻便送进房内。
虞鸣烨刚被灌了热水,又吐过,再也喝不进汤药,简直喝一口,呕三口,连同胃里的清水都吐出来了。他常年吃药,伤了胃,消化能力也慢于常人。
钏儿帮他揉胸口,哽咽着说:“大少爷,您再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