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又将在哪里凑成一个飘摇的家呢?周昆叹了口气,太多无奈了。迎着寒风走了一路不知不觉就要到了村口,再往前走走就是陈光祖家,周昆心里膈应正要回走,迎面看见几个大孩子正在围殴一个穿得厚厚的,破衣烂衫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那孩子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咧着嘴,突然睁开眼睛,对上了周昆的眼神儿。错个眼神儿的功夫周昆便认出了那孩子是谁,一看见他,周昆便想起了那个狼群哭嚎的月夜,那群被自己亲手杀死的畜生——这孩子正是陈安家大小子,杏枝门前那晚自己揍的,揍自己的,正是他。看见陈家大小子此刻的情形,周昆对陈安死后的陈安家的变故猜出了大半,周昆骨子里恨透了陈安陈光祖,但看见陈安家大小子此刻落魄的样子,周昆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同病相怜的同情和物伤其类的哀愁,眼见大小子被打得七荤八素,周昆攥紧拳头又松开,最终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周昆大喊一声分开人群,拉起地上的陈安家大小子撒腿就跑。跑出不知道多远后周昆松开了陈安家大小子,四处望望后见没人追来,便放心地喘了几口气,刚才的奔跑给两人都累坏了,周昆额头上甚至见了汗珠,叫风一吹凉飕飕的,激得周昆打了几个冷颤。周昆原地站了一会,身后传来陈安家大小子的哭声。“娘!”陈家大小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周昆想到让自己喂了狼的陈安,还有自己被陈光祖强占的娘,心里一阵难受一阵别扭。唉,如果不是自己把他爹喂了狼,他家也不至于这样,可如果杏枝不被他们凌辱,自己又怎会把他们全喂了狼呢?他们不和自己结仇,自己又怎会到今天这样呢?周昆本就是受害者,看见陈安家大小子,心里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愧疚与负罪感。周昆盯着陈安家大小子坐在地上抹着眼泪,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劝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听着风声把哭声晕得越来越淡,越来越远……5陈安家大小子一边抹着鼻涕眼泪,一边把自己家的变故讲给了周昆。那天陈安带着老黑子老白小李子等人去了杏枝家,直到晚上都没回陈府,陈光祖一开始还以为陈安等人肏上瘾准备在杏枝家过一夜,便没在意,直到一连好几天都没见陈安一行带着杏枝复命陈光祖才着了急,便派人满村找人,就连附近的山上还有镇里都找遍了都没找到半个人影,陈光祖气急败坏,却因为要应付巴结乡里和省里有势力的老爷们而不得不亲自钻营,便把陈安一行人的失踪抛在脑后。陈安家就这样一连过了几个月都没等到陈安的归来,陈安好赌好嫖好大烟,外头还养着人,便没给自己家的留下多少财产,反倒欠着外头不少钱,陈安媳妇眼瞅着家里快揭不开锅,外头的烟债赌债主也纷纷来家里讨债,被逼得没了辙,便想着去求陈光祖帮衬一把。那时的陈安媳妇还怀着孕,挺着个大肚子去找陈光祖帮忙,陈安媳妇到了陈府,不顾肚子不便,扑通一声跪在陈光祖面前。陈光祖见陈安媳妇相貌俊俏,又挺着个大肚子,一对流着奶水的奶子藏在衣服里,闷闷地散着奶香味,便起了y心,憋屈了数天的陈光祖本来就火大,当下命家丁七手八脚地把陈安媳妇按在地上,就在堂屋地上奸了陈安媳妇……陈安家大小子带着弟弟妹妹在家等娘等了好几天,只等到躺在担架上下身留着血的赤裸女人,娘的身上全是红印,呆滞的眼睛里不住地流出眼泪。陈安媳妇到底没挺过来,在刚入冬的某天,陈安媳妇躺在炕上不住地哀嚎,到当天黄昏不再叫,却永远没了声音,陈安家大小子呆呆看着一群人把自己娘从那屋抬走,娘的下身流着血,恶臭地,滴滴答答地淌着,早就把炕席子都染透了……陈安家大小子从此成了孤儿,“所幸”陈光祖愿意让陈安家大小子当自己家的佃户,还算给陈安家大小子留了条可以养活自己和弟弟妹妹的活路。周昆心里五味杂陈,觉着自己害了很多人,但如果不是陈光祖……对,天杀的陈光祖!周昆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不幸不是命,而是陈光祖一手造成的!无论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娘,还是杏枝婶,乃至陈安媳妇,都是陈光祖霍霍的!妈的陈家,失了势还这么不当人,自己以后非得报这个大仇!陈安家大小子又和周昆说起陈光祖似乎花大价钱走通了乡里和省里的关节,陈光祖的儿子陈耀泰不日就将官复原职,接着给陈家撑腰,估摸着以后的陈家还会继续鱼肉乡里欺男霸女,谁都拿他家没办法。周昆猛然想起蓝三叔一家,心下猛地一惊,仿佛一颗被人从将要冻上的土地里突然拔出的萝卜,沾着点从泥里带出的糊涂,却因破土而出而格外通透。“不行,我得和蓝家说!蓝家是我的恩人,既然我的命不是天生的,那我必须像保护杏枝婶一样保护蓝家!”周昆坚定了信念,无论如何都要站在蓝家面前保护蓝家,不止为了燕子,更为了蓝家的恩情。“陈家大小子,别哭了!”周昆扶起陈安家大小子,伸手给他揩了揩眼泪:“总有一天俺们得让陈光祖一家完蛋,他欠俺们的,早晚要还!”陈安家大小子看着周昆远去的背影,心底里仿佛看见了光。6杏枝的从早上就开始腹痛,到下午才有分娩的迹象,张巧婶儿急得团团转,产婆却稳当地坐在炕边上看着杏枝的状况。“得,亏俺送剪子送水盆的,这回还送早了呗。”蓝三叔有口无心地说到。“少说两句能把你憋死。”张巧婶儿悄声怒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