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慑人的感觉。
她向来是这样一副嚣张跋扈、口无遮拦的模样,不过待我却意外的温驯,所以可以忍受;再加上,吸引我的本就是她的相貌,无关其他。
说起蓝雨,我和她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
她的父亲和我继父交情好,故我们关系也得好。所以从实际角度来说,我起先是被迫和蓝雨一起玩的。四、五岁的幼稚年纪里,我却早已学会了装乖。
不为别的,被母亲不由分说就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小小的我没有任何更多的熟识的人,也只是为了减轻深受寄人篱下的苦楚。
不过很快,应当是觉察到她对自己很独特、很纯真的情感罢,我稍稍对她的看法有了改善,渐渐接纳了她的好意。
即便在后来,我发现我们的三观、爱好或性格,没有一样合得来,我还是接受了她的告白。这段地下恋情到那天的谈话来说,应该是业已持续了三四年,中间不乏许多的分分合合,但我记不得有哪些了。
蓝雨和蓝冬则是一半血缘的亲姐妹,之前没有住在一起,也不常见面。蓝雨似乎很讨厌对方,但她向我说起蓝冬的次数却寥寥无几,约等于无。直到某次去她家做客,才不慎偷听到了些有关蓝冬的事情。
她父亲和她解释蓝冬为什么要回来。就因为她是母亲死去,没有人再照顾的可怜遗孤。说她是乡下来的,也不过是个比此处的大都市略小略无名的县城。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预感——大概一切的一切,都是从拥有这种即使未曾谋面,也感同身受发觉“我们是一类人”的羁绊情节开始的。
忽然之间,蓝雨那张曾经一直使我赏心悦目的面孔,不知怎的,一时间有些丑恶起来。
我没有说话,吸烟、吐气,这样漫无目的地重复着。
“况且,阿椋,我跟你说过的吧?在我面前别说她,我讨厌死她了。”
“为什么?”我终于开口,而且不假思索。
蓝雨看起来很诧异。
我还记得她眼底的讶色几乎在十几秒的沉默过后才慢慢消失。这也不免让我怀疑起我有没有说错什么话起来,虽然讲真的,我怎样做错也许她都不会推开我然后放我真的走。
那一次,她没有再像以前的很多很多回那样,喋喋不休地絮叨着向我倒苦水,生怕自己的一点难处不被我知晓。我只记得她说:“她就是一个很恶心的家伙,你不要管她。”就没了下文。
为什么恶心?我不明白。
至此,我对蓝冬的探求和冀望更多了。
单凭表面的美是绝无法令人如此长久地念念不忘的。我总是这样想。或许,正是她撕去伪善的面具,向我袒露真实的那种时刻,我一下子就沦陷了。
这种沦陷感同爱起初没有丝毫的关系,我只是很恨她,恨她为何要这么对待我——
美术课为她捡了不慎掉落的橡皮,只得来一句冷漠的“我还有另外一块”,连谢谢都没有,但别人对她做这个时却热情地笑脸相迎;被分为一个小组进行讨论时,对每个人的话都有理性实际的利弊分析,唯独把我当作空气略过;聪慧过人而被破例作为老师助手为我们改画时,只顾将我的画弄得一团糟,而没有任何解释…这样奇怪的事情,多到我实在没法很快说完。
我讨厌她被老师夸奖时、被同学爱戴时、站在荣誉的高台上向下睥睨时的不屑一顾的神情;对向我时,甚至有了十分轻蔑的挑衅。
很奇妙的是,无论在哪样的美术比赛里,她没有一次的成绩,是不把我踩在脚下的——况且差距向来不大,甚至十分相近,我却从未能过跨越过去,于是这便化作了一道经久地横亘在我心深处的鸿沟。
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父母的残酷,我从未像在蓝冬那里一样受到过同龄人一次如此屈辱的恶意,过分顺风顺水地长大着。于是,我便经常自诩自己是个被命运所眷顾的幸运儿,人生的前路充满无尽的希冀,而仅仅只需等待它们的主动接近就好了,一切好处都会不求回报地扑向我。
我一直这么觉得,所以欣然接受,并乐在其中。
直到蓝冬出现,便彻底粉碎了我的一切骄傲,我却还甘之若饴——那么冷的、无情的,就这样长驱直入进我的骨髓,然后有什么破碎声在我耳边久久回荡,且越来越强烈。这份酸楚无法不深刻,毕竟是我那样冀求着的人。
因此在早前的日记里,我总是无数次地提到“蓝冬是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我讨厌她”。我对她很失望,却又如同身体内某种恶疾被触发,还是忍不住数次重蹈覆辙;在日记里,最后往往也会有那么一句:“可我还是喜欢她”。
就像我刚开始说的,我愚蠢地觉得,这还是爱,一点不会随着这些而改变。不过与此同时,我明白,我也一定在嫉妒着她——为何她能如此在我心中亘古长明?
到后来,这种嫉妒被一些令人绝望的东西作导火索彻底引燃,变得更加具象化,使我终于不得不直面它。
原本冬季该是死寂而平和的,然而我却像罹患了热病,变得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