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如擂鼓,龚豪大口地深呼吸着,他能感觉到久违的紧张,紧张到几乎拿不住手中的刀,他颤抖着双手用力地握着手中的凶器,好似握住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睁大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别墅。
趴在草丛里的姿势并不好受,更不好受的是他空荡荡的胃部,龚豪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就连早晨喝过的半杯咖啡也是从垃圾桶旁边捡的,可能有些不干净,现在他的肚子已经疼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饿的还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没有任何东西的胃部已经泛起了酸水,让龚豪感觉恶心不已。
真的是没有办法了,龚豪这么安慰自己,刚刚从监狱里放出来还不到三天,因为有前科而找不到任何工作,就连体力工作也找不到,没有任何维生的手段,所以竟然沦为与野狗抢食的地步。
偏偏现在垃圾桶里的食物也不多了,出狱前被痛揍了一顿的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跟其他流浪汉抢吃的也没有办法,几乎是走投无路了。
在饿了两天之后,龚豪眼前一阵阵地发昏,再不找点吃的他感觉自己就会活生生地死在路边,好不容易从垃圾桶里摸出了一个利器之后,龚豪在半夜游荡了半天之后却又放弃了。
曾经他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后来抢劫贩毒直到将自己送进监狱,随着年纪增长年华老去,曾经的那种愤怒和愤世嫉俗也渐渐淡去,他曾为了自己没有家而走上了邪路,十多年后的现在他已经想要过安稳的生活了。
龚豪跟在一个女性的身后,转身走入了一条阴暗的小巷,手中的利器已然举起,却片刻后无力地垂下了手臂,他轻叹一声转身走入了旁边的一条岔路,一脸颓废地靠在墙上,脸上满是沧桑。
虽然想要金盆洗手,但是现在龚豪感觉自己快要饿死了,身体已经变得软绵绵的好似飘在空中,眼前的世界也泛着一团团阴影,摇晃的世界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濒死的感觉让龚豪重新点燃了昔日的那种愤怒,他愤怒于自己曾经一念之差走上邪路,他愤怒自己进入了帮派之后却为上头的人顶罪进了监狱,他愤怒于自己想要重新做人却得不到任何机会,他愤怒于自己的命运。
然而这个时候愤怒也没有了任何作用,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走路都困难了,就算这个时候打算重操旧业也没有办法了,哪怕是他在饥饿的折磨下放下面子去乞讨,也没有人会施舍他这种高大强壮又一脸凶相的成年男子的。
后来龚豪只想到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去入室盗窃,那些富人区的别墅虽然看似坚不可摧,但是却人烟稀少而且经常空闲,而且龚豪对自己的开锁手艺十分有信心,曾经撬过保险柜的男人对那些看似结实安全的锁毫无畏惧。
不需要太多的力气,这是入室盗窃的好处,趁着主人不在的时候,龚豪打算拿一些足够自己生存一段时间的财物就离开,尽量不留任何痕迹,而少量的财物丢失根本不会惊动那些富人,这样龚豪就可以功成身退,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寻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重新做人。
龚豪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给自己打气,只是握住手中的利器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全部力气,饥饿过度的身体不断地抗议着,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好似下一刻就要昏厥在地。
一切计划得都很好,毕竟龚豪有过类似的经验,他很快就从垃圾堆里摸出了需要的道具,甚至很快找到一片别墅区,别墅区周围景色优美却成为了天然的屏障,当龚豪从树林中潜行着找到一处适合隐蔽的草丛时,他几乎控制不住内心的狂笑。
身为底层长大的男人自然地鄙夷着这些富人,从小到大的偏见让他讨厌着那种人,不然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就选择这种地方下手。
然而,龚豪以为的万无一失却将他送入了从未有过的黑暗深渊,他自以为是的计划却葬送了他的所有,如同命运的嘲弄。
在草丛里蹲了一个小时,时间慢慢地走入了深夜,龚豪甚至饿到快要虚脱,他的耳边回荡着奇奇怪怪的声音,好似死神的低语。亮着灯的人家都一点点熄了灯,本来就黑洞洞的别墅龚豪也没有自信进去,谁也说不准里面是否有正在睡觉的人,他只能等待是否有人离开灯火辉煌的别墅,留给他一个可以一展身手的空壳子。
这是一场豪赌,龚豪年轻的时候喜欢赌博,但是他这次在用自己的命去赌博,毕竟他再也不想进一次监狱了,只有这种方式才是最容易逃脱的方式。
终于,不知是命运的眷顾,还是命运的陷阱,龚豪远远地看到一栋别墅变成了黑暗的一片,明亮的路灯照耀之下很快就看到车库中就驶出了一辆豪车,嗡嗡作响的发动机在黑夜中呼啸了一下,接着一切复归寂静。
就这个了。
龚豪当机立断,在目送着那辆豪车绝尘而去之后便踉跄着爬起身,他再次确认了一下那辆车已经走上了高速之后,便放下心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那栋别墅旁边。
得益于年少的经验,以及在监狱里跟各种人学习到的技巧,龚豪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些明显的摄像头,在黑暗的掩护中悄悄地溜到了车库门口。